《早餐俱樂部》40 年後，我們還需要下一部偉大的美國青春校園片嗎？

1985 年 2 月 15 日，約翰休斯（John Hughes）生涯執導的第二部電影《早餐俱樂部》（The Breakfast Club）登上大銀幕。在接下來的 40 年裡，這部製作成本僅 100 萬美元、由一幫不知名新生代演員主演的作品，是如何成為定義了世世代代美式青春校園片的藍圖？

一切要從 1963 年說起。年僅 13 歲的休斯和家人從密西根搬到了伊利諾州，而他轉學進入的 Glenbrook North High School，日後將成為他筆下許多故事的靈感來源。離開校園後，休斯先是從事廣告業，後來加入幽默雜誌《National Lampoon》成為寫手，並在這裡大展寫作才華，成功獲得製片公司的注意。

當時，創作能量泉湧的休斯手上已有兩部完成的劇本——即便他一心想讓《早餐俱樂部》作為他進軍好萊塢的第一部作品，製作公司還是先看上了更為安全保守的浪漫喜劇《少女十五十六時》（Sixteen Candles），但也是透過《少女十五十六時》，休斯找到了《早餐俱樂部》的兩位成員——茉莉林瓦德（Molly Ringwald）和安東尼麥可霍爾（Anthony Michael Hall）。

公主、瘋子、罪犯、書呆子與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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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早餐俱樂部》的片名一開始其實另有其名——「The Lunch Bunch」。畢竟仔細一想，《早餐俱樂部》中五位成員在片中一起吃的並不是早餐，而是午餐。然而，後來休斯在朋友的建議下將片名改成了「The Breakfast Club」，因為這正是休斯就讀的高中對留校察看日的「暱稱」。

為了說服製片公司投資這部作品，休斯特意在各方面降低了風險成本，例如將故事侷限在極小規模的卡司群（每個角色從頭到尾更只有一套服裝）和同一處場景（學校圖書館），而就是在這座小舞台上，我們的目光聚焦在了五位立體且複雜的角色上——林瓦德飾演的「公主」Claire、霍爾飾演的「書呆子」Brian、艾米里埃斯特維茲（Emilio Estevez）飾演的「運動員」Andy、艾麗希迪（Ally Sheedy）飾演的「罪犯」Allison，以及賈德尼爾森（Judd Nelson）飾演的「瘋子」Bender。

每一位 1980 年代的美國高中生，都能在這五個刻板印象標籤中，看見並代入自己身邊認識的人。然而，絕對沒有人想過把這五個人在某個星期六的留校察看日關在同一個房間裡，看看會發生什麽樣的化學反應。

《早餐俱樂部》的電影開頭引用了一段來自大衛鮑伊（David Bowie）歌曲〈Changes〉的歌詞：「⋯⋯而那些你鄙視的孩子，當他們試圖改變自己的世界時，對你的忠告充耳不聞，因為他們非常清楚自己正在經歷什麼⋯⋯」而這不只預告，也點出了人生看似毫無交會的他們之間的共同點——當你撕掉那些標籤，他們都只是各自面對著家庭煩惱與創傷的青少年，而且他們都不想成為和自己的爸媽一樣的大人，而還有什麼比一場「集體處罰」更適合作為他們因看見彼此之間相似之處而團結的契機呢？

飾演 Bender 的尼爾森在 2019 年一次訪問中就表示：「約翰休斯能夠抱著極大的尊重去對待年輕人，因為他沒有忘記，年輕人終究會長大成人。」

到了 2025 年，我們該如何重新審視《早餐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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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部環球只投入 100 萬美元製作成本，歷時 35 天拍攝完成的電影，在上映週末取得 500 萬美元票房成績，最終累積了全球 5100 萬美元的總票房。約翰休斯被捧為天才，林瓦德即是他的繆思，更孕育而生一幫被稱為「The Brat Pack」的 1980 年代好萊塢新生代演員，從黛咪摩爾（Demi Moore）、派屈克史威茲（Patrick Swayze）、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和珍妮佛葛雷（Jennifer Grey）都包含其中。

直到今日，尼爾森在片尾即興朝天空揮拳的一幕、攝影師 Annie Leibovitz 拍下的電影海報，Simple Minds 演唱的片尾曲〈Don’t You (Forget About Me)〉都被視為經典，而《早餐俱樂部》則被評價為成功捕捉時代精神（Zeitgeist）的作品，更有影評人將它譽為「青少年成長故事界的《大國民》」。

然而，任何作品都逃不過時間的試煉。而對《早餐俱樂部》來說，它最大的評論者，竟是當年飾演 Claire 的林瓦德。在約翰休斯於 2009 年心臟病發去世之前，曾和他合作三次的林瓦德，在 2018 年時為《紐約客》寫了一篇文章，討論自己在與 10 歲女兒一起看《早餐俱樂部》時，她對劇情編排產生的一些隱憂與反思，像是將 Bender 對 Claire 的性騷擾合理化成「男生會這樣做是因為喜歡妳」。

「約翰的電影傳達了青少年對孤立的憤怒與恐懼，而看到其他人可能有同樣的感受，對於青少年的創傷來說是一種慰藉。然而，這是否足以彌補這些電影的不當之處，卻很難說——即使批評它們，都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剝奪一整個世代最珍貴的回憶，或是顯得忘恩負義，畢竟這些電影曾幫助奠定了我的事業基礎。然而，完全擁抱它們又讓我感到虛偽。然而，然而⋯⋯」她寫下。

「我們應該如何看待那些我們既熱愛又反對的藝術？如果我們還處於一個特殊的位置——曾經參與創造它呢？在藝術領域，抹去歷史是一條危險的道路——變革固然必要，但同樣重要的是記住過去，無論它有多少違規與野蠻，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正確衡量我們已經走了多遠，以及仍需走多遠。」

據報導，《早餐俱樂部》卡司曾透露休斯其實曾有一個關於續集的構思，劇情大概是關於公主、瘋子、罪犯、書呆子與運動員長大成人，約 20 或 30 幾歲時，在因緣際會下再次被「拘留」在某處，然而這次他們都成為了和高中時期完全相反的自己。我們或許不再需要下一部偉大的美國青春校園片，但這很難不讓人想像，這正是有《早餐俱樂部》的陪伴走過青春的我們，現在非常需要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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